2)第二十六章 别说_一世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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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辈分有点乱哪。小杜鹃叫你笑笑姐,认薄骁当叔叔,怎么又成了阿泓阿景的表姐?”

  “江湖儿女嘛。”黎笑笑摆摆手,表示不在意,“不拘束。”

  薄骁从东松滩上了岸,一路悠闲走,悠闲看,又去酒馆里买了酒,走到城东那座开了栀子的小院,已是万家灯火时。

  院里静悄悄,韩荦钧坐在敞了半扇门的房屋中央,提着一支狼毫,在摊开的巨幅图卷上写写画画,浑不觉有人造访一般。

  薄骁小时初学字,父亲教他,“磨墨如病儿,把笔如壮夫”。

  从前他见韩荦钧写字,便是这等感觉。即便韩荦钧惯书写正楷,一笔一划中规中矩,也挡不住落笔时那股子豪迈慷慨的气势——天不拘,地不束,敢叫日月换新天。

  如今却是颓了。

  他向来是散淡的人,饮酒不分为烈,动情不分外浓,觉察到胸臆酸闷,便不往里面走了,自在门外把酒菜摊开,坐在台阶上望月。

  今夜二十九,一线月如钩,白得惨淡;倒是有星星,明亮硕大,洒满了一整个天幕。

  韩荦钧走了出来。

  “来了?”熟悉自然的语气,就好像昨日两人还在一起饮酒,全无久别的陌生与隔阂。

  薄骁点点头,“来了。”

  韩荦钧坐下,把薄骁带来的酒拆封,两人隔空碰了一下,仰脖入喉,有些呛,许是久不饮的缘故。

  “你倒还是老样子。”韩荦钧说道,“从前总嚷着要娶婆娘,生娃娃。听你说得多了,总觉有一日你出现在这院门口,不该是一个人的,身后该跟着一大群孩子,男孩女孩都有,热闹得很。”

  “还真有个娃娃。”薄骁笑道,“寄放在别个家里。”

  韩荦钧稍愣。

  薄骁咧嘴大笑起来,“捡的。”

  两人喝着酒,有一晌无话。

  薄骁没什么变化,韩荦钧却面貌大改了:风灯下,眼角的褶皱清晰可见,头上也见得根根银丝了。

  他今年四十有五,看体格不觉,看面貌却大过了。

  “说来巧,孟湘怡昨天才来找过我,今天你就回来了。”韩荦钧说道,“她的丈夫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,被人冤枉下狱,家里生意也受到打击。大概实在没什么人可求了,找到我这里。还问到了你,看样子是后悔,说——”

  “别说了。”薄骁打断韩荦钧,举酒坛摇了摇,“喝酒。”

  毕竟是少年时候认真欢喜过的女子,不想连最后一丝美好都殆尽了。

  他只告诉韩荦钧,与孟湘怡两个性情不合,是他辜负了人家姑娘;却没有说,孟湘怡在她父亲的劝说下,早就有了分开的心思。或许是对他仍有那么一分不舍,又或许只是不想当那个负心的人,一日胜一日冷淡,等着他开口。

  纵她悔,他却从来不是个爱回头看的人。

  “能帮就帮吧,别告诉她我回来了。”他接了一句。

  “行。”韩荦钧答应得痛快。

  就不说孟湘怡了,问道,“这次舍得回来,是有什么事情?”

  “本来有的。”薄骁笑了笑,“进门之后,就发现不必开口了——大哥是在作边关的布防图罢?”

  韩荦钧点头,“无事画一画。权当个消遣。”

  毕竟是上过战场带过兵的人,纵然流落江湖多年,心中仍有一个杀尽敌寇,“马革裹尸还”的梦想。

  哪怕知道这些所谓“布防图”,根本不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。

  “北军今年滋扰冀州三回了,虽然只是小股兵力试探,可见拓跋氏已藏不住野心,又开始蠢蠢欲动了,大军压境只是早晚的事。”韩荦钧说出心中的忧虑,“冀州有方严,中帐指挥倒不必担心,怕只怕,独木难支持,还怕后方不力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叹了口气,“容翊…终究是心灰意冷了。”

  一代名相,昔日赫赫战神,终落得一个广陵赋闲,种花养鱼的下场。

  若容翊还在其位,有他坐镇京中,运筹帷幄,方严冀州统兵,沙场决胜,纵有战事起又何惧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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